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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文潤宜都

            回家過年
            發布日期:2023-01-12 編輯:宜都融媒體

            □  潘祖德


            轉眼到了臘月十五,霍家灣的夜皓月當空,亮如白晝。

            已是深夜十一點半,孫子和老伴已進入夢鄉,70歲的賀冬閣躺在床上輾轉反側。心思重重的他索性披衣起床。

            賀冬閣是霍家灣的入贅戶,妻子章姓。老賀結婚遲,三十二歲才育有一女。按照當地習俗,女兒隨了父姓,叫賀文青。

            文青自幼聰慧伶俐,念完職高就外出務工去了。十年前,在河北一家電子廠,她結識了一外地帥哥,日久生情,戀愛兩年后他們結婚。如今,兒子已有十歲,正在縣城一所花園式小學念四年級。

            小寒節氣剛過,窗外明月下,霜霧隱約可見,寒氣逼人。冬閣站在窗前,扯了扯身上的羽絨服衣角,心中升起一絲淡淡的焦慮。

            女兒應該到東站了吧?其實,女兒事先已通知家里,從西北回來的動車晚點,要半夜時分才抵達宜昌。老賀也曉得,可他總要想這么多。早在上午,他已電話聯系好老家的幺兄弟,請他提前兩個小時開車到宜昌東站,夜里幫忙接回女兒女婿。

            賀冬閣是個厚道的莊稼漢,也是當地有名的善心人和熱心人。落戶章家以來,左鄰右舍都跟他交往密切,幾十年過去他保持樂于助人的本色,與大伙相處間幾乎沒紅過臉,和他熟悉的鄉親,多稱他冬哥,說話風趣的叫他“冬閣先生”,愛開玩笑的直接喊他“冬瓜”。

            他從不在意別人怎么喊、怎么看,但在自己心里,鄉里鄉親就是一家人。誰家有個急事,只要帶個“甩信”來,他都會放下手里的活兒,趕過去幫忙處理。村里人說,一方水土養一方人,冬閣太“和番”(熱心助人之意),能化解很多難題,這一方離了他還真不行。

            不過,也有一件事難倒過冬哥,那就是他最怕出遠門。據說女兒還小的時候,他跟隨別人去過北方打工,可沒一個月就返鄉了,根本不習慣外面的斑斕世界。后來有人嘲笑他,說是因為想老婆才回家的,他卻說出一句土氣卻很經典的話,至今讓人傳述:“去了遠方,不光是想念家里的伙計,就連吵過架的人都會惦記!”

            老賀心疼外出務工的人,特別像女兒文青這樣的年輕人。他常說,在家千般好,出門事事難。女兒成家之前,有一年寒冬,孩子乘坐長途順風車回鄉過年,當晚到縣城時,天降鵝毛飛雪。

            夜幕降臨又遇上雪天,寂靜的山路早已不見任何車輛。

            別無選擇,冬哥只好出錢請人騎摩托車行駛五十多公里,一路溜溜滑滑接回女兒。女兒安全到家時,已是深夜十點多鐘。

            遠遠的距離耗費著身心,久久的期盼煎熬著淚水。見女兒露出的劉海上掛滿冰花,冬哥急忙用烤暖的棉衣包裹孩子凍僵的手,妻子也端出熱騰騰的姜糖水,疼愛女兒的老兩口真不想再讓她出去受罪。

            心疼歸心疼,女兒濤聲依舊,年年加入務工潮??嗬鄹冻鰮Q來甜蜜碩果,十余年間,老賀一家步入小康行列:家門口“最后一公里”的路打通了,一棟兩層戴一帽的小洋樓拔地而起;更了不起的成就,要數務工期間,女兒文青收獲了愛情,也誕生了自己的寶貝兒子。

            一年忙碌,鋪成回家的大路;一年的辛苦,變成翹首的歸途。前些年,每到歲末寒冬,老賀空閑時就愛撥弄手機給女兒發短信祝福,期待兒女早日平安歸來。女兒也常有“起點是回家的車票,終點是團圓的微笑”之類的回信,溫馨體貼,洋溢著滿滿的幸福感。

            冬閣夫婦持家帶孫寶,女兒女婿創業顯身手。一家人初心不改,生活有序,日子過得有滋有味。每逢臘月間,家里的過年貨和其他年事,都被老賀夫婦安排得井井有條,只等一家人團聚過年。

            那些年,兒女們返鄉特有規律,冬哥也樂得像個孩子,常不由自主哼唱歌曲《社員都是向陽花》,開頭幾句熟悉又響亮:“公社是棵常青藤,社員都是藤上的瓜;瓜兒連著藤,藤兒牽著瓜……”

            不錯,在賀冬閣心里,家和孩子也是藤和瓜的關系,要是換一種比喻也像線與風箏的情緣。

            無論勞作多累、瑣事多鬧心,無論兒女去有多遠,他都明白:只有后方的家“藤”常青和肥壯,才能穩保遠方的后生收獲大而甜的“瓜”。孝順兒女同樣明理,不斷感受著:閃亮的風箏飄得再高再遠,關鍵節點還得悠著線回落,因為那里有你所需的力量源泉。

            可世事難測,誰能料到明天或意外哪個先到。就在兒子剛上鎮小啟蒙的那一年,文青夫婦因為企業臨時增派加工任務,商量他們沒能回家過年。對冬閣來說,兒女們太忙,服從需要留在單位過個年,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,反正家里也不缺什么。

            問題嚴重在第二年,新冠疫情突然襲來,各地紛紛響應黨和政府的號召,居家抗疫、留守抗疫成為老百姓的自覺行動。

            文青所在的公司動員職工就地過年,老賀心里五味雜陳。他原本不覺得孩子們在外地過年有什么不妥,只是情況有變,留守在家的孫子,已連續兩個春節未見父母,即便平常微信視頻,可仍有很多細節得不到溝通處理。后來孩子有點任性,不樂意視頻交流,也不服爺爺奶奶說教,隔代教育遇上前所未有的障礙,積攢了一堆難題。

            賀文青和丈夫商量,試想回來一人??僧敃r的年關,幾乎是大江南北一夜間進入疫情防控“速凍”模式。很無奈,出行受阻,小兩口沒法返鄉。上學才一年半的孫寶,開始對爸爸媽媽的行為不滿,也對爺爺奶奶的教育引導產生抵觸情緒,有時甚至賭氣不吃飯。

            賀冬閣也很苦惱。學校離家不是很近,孩子太小不便住讀,每天騎上代步“小三輪”上下學接送,的確冒有很大風險;更令人尷尬的是,孫寶一些作業經常為難冬哥成為“丈二和尚”。

            文青夫婦考慮,要化解這些矛盾,必須在縣城購房,讓娃子轉學才行。女兒女婿的研判不無道理,解決一家的后顧之憂,兒子上學穩定是面臨的頭等大事。說辦就辦。轉眼到了次年初夏,疫情稍許緩解,文青夫婦度假回鄉,專程到縣城慎重挑選了一套離學校近的住房;隨后寫下轉學申請,帶著購房合同為兒子敲定了新學校。

            一塊心石落地,冬閣和老伴分工合作。家里的苦活、累活自己干著,房子雇人裝修,他負責監督質量。老伴一門心思照顧孫子上學。新房進駐之前,先在學校周邊暫租一套廉價房。

            孩子的作業輔導也終于有了著落,自愿參加校內托管,回家再也不會有什么疑難雜癥“?!弊敔斈棠?,一家老小各行其是。

            一切盡在順利中,一家人滿以為疫情已悄然過去,生活將重啟平靜模式。誰曾想到,這年秋冬疫情卷土重來,讓他們再受其害。

            女兒文青的居住地出現嚴峻的疫情,居然在核酸檢測中發現陽性病例。情急之下,當地組織不斷加大防控力度,嚴格管控達數月之久,早就計劃過年回鄉的所有安排盡數泡湯。

            聽說女兒第三個“年”還要在千里之外的北方過,老賀再次陷入苦悶中。非常時期,又能怨誰呢?他不想把這一變故立刻轉告孫子,免得孩子天天嚷著刨根問底。直到臘月小年,女兒視頻證實這一確切消息,念三年級的娃兒這才明白爸媽又不能回家過年了。

            氣急之下,小家伙沖向臥室橫倒在床上。奶奶急忙追過去耐心勸說,孩子卻捂著被子不??拊V:“都三年了,每次過年你們缺席,是不是真不想管我們啦?嗚嗚……”

            孩童哪知父母苦,父母難哄留守兒童。聽說兒子流淚了,身在異鄉的文青夫婦心情格外復雜,他們清楚對小孩的虧欠,也深知父母留守鄉間為孩子、為這個家付出太多。

            傳統年關是家家團圓的日子,他們自然明白,此時在身邊陪伴老人是最好的孝順,與骨肉相守是最溫暖的承諾。

            光陰如梭,冬閣和老伴帶著孫子在不斷的疑惑中度過三年。兒女們在外也迎來轉機,2022年冬天,國家優化調整防疫措施,祖國經濟強勁復蘇迎來開局。從此,女兒女婿再也不用留在異鄉過年。

            “嘀——嘀”,子夜時分,一輛燈光明亮的小轎車平穩駛向霍家灣,隨著兩聲低鳴,老賀明白不是外人的車輛。

            他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,忙著一邊叫醒老伴和孫子起床,一邊快步走向客廳去開門迎接……

            這正是:父母春節盼兒回,三載暗落思親淚;幼童過年足溫飽,視頻互動兩手揮;歸心似箭行無阻,舉家團圓辭舊歲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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